國 立 高 雄 海 洋 科 技 大 學 學 報 第 二 十 九 期 165 從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探 論 媽 祖 信 仰 之 宗 教 屬 性 Ma Zu Shengping legends from the probe on the Mazu belief of religious property 楊 淑 雅 Yang Shu-Ya 國 立 高 雄 海 洋 科 技 大 學 基 礎 教 育 中 心 兼 任 教 師 E-mail: Ahya0217@gmail.com 摘 要 媽 祖 原 本 是 地 方 上 一 位 具 有 神 奇 能 力 的 女 性, 因 為 她 救 助 人 民 及 國 家 等 靈 驗 事 蹟 不 斷 地 展 現 與 流 傳, 民 間 自 然 形 成 媽 祖 信 仰 但 媽 祖 的 信 仰 無 固 定 教 義 無 專 有 教 儀, 甚 至 無 教 團, 因 此 有 些 宗 教 無 形 中 將 媽 祖 納 入 其 宗 教 神 祇 而 媽 祖 信 仰 應 屬 於 何 種 宗 教 呢? 目 前 尚 無 專 門 論 述 的 論 文, 故 本 文 試 圖 從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的 內 容 特 色, 探 討 媽 祖 信 仰 之 宗 教 屬 性 關 鍵 詞 : 媽 祖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媽 祖 信 仰 宗 教 屬 性 Abstract Ma zu was originally a woman with a magical ability of the local, because of her rescue and other peoples and countries continue to show efficacious deeds and spread, Ma zu belief folk naturally formed. But Ma zu belief no fixed doctrine, no proprietary teaching instruments, even without Mission, so some will be virtually religion into their religious deity Matsu. The Ma zu belief should belong to what religion it? There is no paper devoted, Therefore this article attempts from the Ma Zu biography fable story content characteristic, discusses Ma Zu to believe the religious attribute. Keywords: Ma Zu, Ma Zu biography fable, Ma Zu believes, Religious attribute
166 從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探 論 媽 祖 信 仰 之 宗 教 屬 性 壹 前 言 媽 祖 原 本 是 地 方 上 一 位 具 有 神 奇 能 力 的 女 性, 因 為 她 救 助 人 民 及 國 家 等 靈 驗 事 蹟 不 斷 地 展 現 與 流 傳, 在 民 間, 人 民 在 精 神 上 對 她 產 生 依 賴, 因 此 將 她 視 為 神 祇 祭 拜 ; 至 於 官 方, 因 為 媽 祖 救 難 解 厄 的 能 力, 幫 助 國 家 解 決 一 些 未 知 的 災 難, 安 定 官 員 與 人 民 的 心, 官 方 因 而 不 斷 地 賜 封 褒 揚 媽 祖, 提 升 了 她 的 神 格 媽 祖 因 為 民 間 的 信 任 與 官 方 的 重 視 因 而 形 成 媽 祖 信 仰 媽 祖 信 仰 形 成 之 後, 無 論 海 上 或 陸 地 上, 媽 祖 都 能 充 分 展 現 她 的 特 殊 能 力 因 為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記 述 她 具 有 萬 能 的 神 力, 因 此 儒 釋 道 三 教, 甚 至 摩 尼 教 都 有 意 將 媽 祖 列 入 為 他 們 的 神 祇 然 而 媽 祖 的 信 仰 無 固 定 教 義 無 專 有 教 儀, 甚 至 無 教 團, 因 此 媽 祖 信 仰 應 歸 屬 於 何 種 宗 教 呢? 本 文 試 圖 從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的 內 容 特 色, 探 討 媽 祖 信 仰 之 宗 教 屬 性 貳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與 故 事 歷 經 時 間 的 流 傳 與 空 間 的 擴 散, 已 形 成 一 種 基 本 的 模 式 其 敘 述 的 基 本 模 式 為 : 媽 祖 降 生 於 湄 州 莆 田 縣, 相 傳 是 觀 音 菩 薩 賜 予 林 家 宋 太 祖 建 隆 元 年 庚 申 ( 西 元 960 年 ) 三 月 二 十 三 日 誕 生 當 時 紅 光 入 室, 香 氣 繚 繞, 但 因 為 從 出 生 至 滿 月, 皆 無 啼 哭 聲, 家 人 因 而 命 名 為 林 默 成 長 過 程 中, 得 觀 音 或 道 士 賜 天 書, 因 而 具 有 神 力, 能 救 助 家 人 拯 救 遇 難 的 商 船 等, 民 間 因 而 有 航 海 女 神 的 稱 號 宋 雍 熙 四 年 ( 西 元 987 年 ) 秋 九 月 重 九 日, 媽 祖 將 近 而 立 之 年, 在 湄 州 島 湄 峰 山 頂 上 飛 升, 信 眾 在 飛 升 的 地 方 建 了 第 一 座 媽 祖 廟 紀 念 她 ; 或 為 了 救 她 的 父 親 溺 水 而 死, 屍 體 漂 流 至 馬 祖 的 南 竿, 人 民 將 她 厚 葬 並 建 廟 供 奉 祭 拜 ; 還 是 父 親 兄 長 遇 到 海 難, 他 沒 有 救 到 父 親 整 日 哭 泣 致 死, 後 來 皇 帝 封 他 為 天 后 娘 娘, 討 海 人 亦 建 廟 供 奉 她 媽 祖 昇 天 後, 無 論 是 國 家 大 事 或 是 百 姓 個 人 事 件 等 各 式 各 樣 的 災 難, 只 要 向 她 祈 請 求 助, 她 會 現 身 或 藉 由 其 他 方 式 解 除 災 難, 因 為 她 拯 救 災 難 的 情 況 非 常 多 元 化, 因 而 有 萬 能 之 神 的 稱 號 上 述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的 基 本 模 式, 主 要 闡 述 媽 祖 出 生 的 家 庭 背 景, 經 歷 了 與 眾 不 同 生 長 過 程, 因 而 能 展 現 神 奇 能 力, 最 後 由 於 建 立 不 少 事 蹟, 去 世 之 後, 轉 換 成 神, 曾 經 聽 聞 其 事 蹟 的 信 眾 建 廟 供 奉 她 而 她 成 神 之 後, 亦 時 常 顯 神 蹟 拯 救 各 種 災 難, 直 到
國 立 高 雄 海 洋 科 技 大 學 學 報 第 二 十 九 期 167 現 在 已 經 成 為 眾 人 信 仰 膜 拜 的 神 祇 參 宗 教 的 定 義 宗 教 大 辭 典 定 義 宗 教 (Religion) 是 人 類 社 會 發 展 到 一 定 水 平 出 現 的 一 種 社 會 意 識 形 態 和 社 會 文 化 歷 史 現 象 其 特 點 是 相 信 在 現 實 世 界 之 外 存 在 著 超 自 然 超 人 間 的 神 秘 力 量 或 實 體 信 仰 者 相 信 這 種 種 神 秘 力 量 超 越 一 切 並 統 攝 萬 物, 擁 有 絕 對 權 威, 主 宰 著 自 然 和 社 會 的 進 程, 決 定 著 人 世 的 命 運 及 禍 福, 從 而 使 人 對 這 一 神 秘 境 界 產 生 敬 畏 和 崇 拜 的 思 想 感 情, 並 由 此 引 申 出 與 之 相 關 的 信 仰 認 知 和 禮 儀 活 動 宗 教 的 現 象 及 觀 念 世 界 作 為 一 種 世 界 觀 和 人 生 觀 參 與 並 探 討 著 人 生 的 發 展 及 其 意 義, 其 信 仰 理 論 體 系 和 社 會 群 體 組 織 是 人 類 思 想 文 化 和 社 會 形 態 的 重 要 組 成 部 分 宗 教 做 為 文 化 形 態 與 其 他 社 會 文 化 形 態 如 政 治 經 濟 道 德 藝 術 科 學 法 學 哲 學 等 既 有 聯 繫 又 有 區 別, 構 成 邊 緣 疊 合 或 交 叉 互 滲 的 複 雜 關 係 它 們 有 著 界 定 文 化 的 某 些 共 性, 卻 保 持 著 各 自 獨 有 的 特 性 宗 教 與 這 些 文 化 領 域 不 屬 於 同 一 層 次, 而 是 處 在 更 抽 象 更 超 越 的 地 位 宗 教 的 包 羅 萬 象, 正 由 於 宗 教 與 文 化 同 源, 它 是 人 類 文 化 歷 史 的 產 物 1 可 見, 宗 教 就 是 人 類 生 活 經 驗 的 累 積, 與 人 民 生 活 息 息 相 關 以 下 分 述 儒 釋 道 教 與 摩 尼 教 將 媽 祖 歸 屬 於 其 宗 派 的 記 錄 ( 一 ) 儒 釋 道 教 說 在 元 明 清 至 民 國 這 些 年 代 留 存 著 媽 祖 信 仰 屬 於 儒 釋 道 教 的 民 間 傳 說 記 錄, 以 下 分 述 之 1. 元 代 民 間 傳 說 記 錄 中, 最 早 出 現 媽 祖 具 有 神 性 的 記 載 是 元 代 黃 仲 元 的 聖 墩 順 濟 祖 廟 新 建 蕃 釐 殿 記, 其 記 錄 如 下 : 妃 族 林 氏, 湄 洲 故 家 有 祠, 即 姑 射 神 人 之 處 子 也 泉 南 楚 越 淮 浙 川 峽 海 島, 在 在 奉 嘗 ; 即 普 陀 大 士 之 千 億 化 身 也 他 所 謂 神 者, 以 死 生 禍 福 驚 動 人, 惟 妃 生 人 福 人, 未 嘗 以 死 與 禍 恐 之, 故 人 人 事 妃, 愛 敬 如 母, 中 心 響 1 緒 論, 任 繼 愈 主 編 : 宗 教 大 辭 典,( 上 海 : 上 海 辭 書 出 版 社 出 版,1998 年 8 月 ), 頁 1-5
168 從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探 論 媽 祖 信 仰 之 宗 教 屬 性 ( 音 響 之 ), 然 後 於 廟 饗 之 書 既, 繫 以 詩 曰 : 赫 赫 公 家, 有 齊 季 女 生 也 賢 哲, 嶽 鍾 瀆 聚 歿 也 神 靈, 雲 飛 電 吐, 不 識 不 知, 自 成 功 所, 2 這 則 記 錄 說 明 了 媽 祖 信 仰 具 有 儒 釋 道 三 教 合 一 的 意 涵 (1) 道 教 說 : 文 中 姑 射 神 人 之 處 子 應 是 指 宋 代 在 山 上 修 道 且 面 貌 姣 好 的 女 真 人, 她 是 一 位 虛 構 的 神 仙 人 物 黃 氏 此 語, 或 即 表 示 媽 祖 具 有 道 教 真 人 的 身 份 (2) 佛 教 說 : 普 陀 大 士 之 千 億 化 身 是 最 早 將 媽 祖 附 會 為 觀 音 菩 薩 的 化 身 觀 音 菩 薩 是 佛 教 最 具 代 表 性 的 神 明, 因 此 說 明 媽 祖 信 仰 具 有 佛 教 的 之 屬 性 (3) 儒 教 說 : 人 人 事 妃, 愛 敬 如 母, 中 心 響, 然 後 於 廟 饗 之 中 國 傳 統 儒 家 慈 母 形 象 在 這 條 記 錄 呈 現, 說 明 媽 祖 信 仰 受 儒 教 思 想 的 影 響 元 代 這 則 記 錄, 不 僅 將 媽 祖 的 身 份 提 升 為 神 明, 也 將 媽 祖 信 仰 帶 入 三 大 宗 教 領 域, 使 媽 祖 信 仰 的 宗 教 性 更 加 撲 塑 迷 離 後 人 記 錄 媽 祖 的 生 平 傳 說 時, 也 因 而 加 入 了 宗 教 的 色 彩 2. 明 代 明 代 的 天 妃 顯 聖 錄 一 書 中, 記 載 媽 祖 的 誕 生 與 其 父 母 拜 觀 音 有 關 其 摘 要 如 下 : 天 妃, 莆 林 氏 女 也 妃 父, 娶 王 氏 二 人 陰 行 善, 樂 施 濟, 敬 祀 觀 音 大 士 王 氏 夢 大 士 告 之 曰 : 爾 家 世 敦 善 行, 上 帝 式 佑 乃 出 丸 藥 示 之 云 : 服 此 當 得 慈 濟 之 貺 3 可 見 民 間 傳 說 記 錄 林 氏 家 族 虔 誠 祭 拜 觀 音, 且 因 為 林 家 累 世 積 善, 觀 音 因 而 賜 媽 祖 給 林 家 在 明 代 除 了 上 述 將 媽 祖 誕 生 的 因 緣 歸 入 於 佛 教 觀 音 的 賜 予 之 外, 在 道 教 典 籍 太 上 老 君 說 天 妃 救 苦 靈 驗 經 中, 將 媽 祖 列 入 道 教 神 祇 其 經 文 概 要 如 下 : 2 3 ( 元 ) 黃 仲 元, 聖 墩 順 濟 祖 廟 新 建 蕃 釐 殿 記, 四 如 集 卷 二 景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集 部 第 1188 冊,( 台 北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1987 年 3 月 ), 頁 626-627 昭 乘, 天 妃 誕 降 本 傳 天 妃 顯 聖 錄 臺 灣 文 獻 叢 刊 第 77 種,( 台 北 : 臺 灣 銀 行 發 行, 1961 年 3 月 ), 頁 17
國 立 高 雄 海 洋 科 技 大 學 學 報 第 二 十 九 期 169 廣 救 真 人 上 白 天 尊 曰 : 斗 中 有 妙 行 玉 女 於 昔 劫 以 來 修 諸 妙 行, 誓 揚 正 化, 廣 濟 眾 生, 普 令 安 樂 於 是 天 尊 乃 命 妙 行 玉 女 降 生 人 間, 救 民 疾 苦 乃 於 甲 申 之 歲 三 月 二 十 三 日 辰 時, 降 生 世 間 生 而 通 靈, 長 而 神 異, 精 修 妙 行, 示 大 神 通, 救 度 生 民, 願 與 一 切 含 靈 解 厄 消 災, 扶 難 拔 苦, 功 圓 果 滿, 白 日 上 升 部 衛 精 嚴, 黃 蜂 兵 帥, 白 馬 將 軍, 丁 壬 使 者, 檉 香 大 聖, 晏 公 大 神, 有 千 里 眼 之 察 奸, 順 風 耳 之 報 事, 青 衣 童 子, 水 部 判 官, 佐 助 威 靈, 顯 揚 正 化 4 這 段 經 文 說 天 妃 下 凡 是 由 太 上 老 君 指 派 的, 天 妃 下 屬 的 道 教 眾 神 也 都 在 經 文 中 出 現 明 初 儒 家 學 者 掌 握 朝 廷 大 權, 這 些 儒 者 認 為 百 姓 創 造 的 神 靈 只 是 一 些 淫 祀, 而 他 們 覺 得 民 間 最 多 只 有 民 間 信 仰 直 到 晚 明 王 慎 中 等 一 些 儒 者 繼 承 神 道 設 教 的 思 維 方 式, 認 為 維 護 天 妃 崇 拜 是 有 利 的 他 們 認 為 利 用 百 姓 對 神 明 的 信 仰, 推 行 儒 家 的 仁 義 道 德, 可 以 使 百 姓 走 向 正 道 5 因 此 媽 祖 信 仰 也 自 然 地 融 入 儒 教 的 系 統 裡 明 代 儒 釋 道 三 教 也 都 將 媽 祖 信 仰 歸 入 其 信 仰 系 統 中, 雖 然 三 個 宗 教 說 法 各 異, 但 是 都 確 認 媽 祖 信 仰 是 為 宗 教 3. 清 至 民 國 媽 祖 廟 中 的 僧 人, 除 了 擔 任 祭 祀 的 任 務 之 外, 亦 是 媽 祖 香 火 的 傳 播 者 臺 灣 北 港 朝 天 宮 的 香 火, 是 清 康 熙 三 十 三 年 ( 西 元 1694 年 ) 由 湄 洲 僧 人 樹 壁 和 尚 自 湄 洲 朝 天 閣 奉 請 媽 祖 神 像 到 北 港, 最 初 與 居 民 共 建 草 寮 奉 祀 媽 祖, 之 後 形 成 了 北 港 朝 天 宮 6 直 到 今 日, 北 港 朝 天 宮 的 祭 典 仍 是 由 僧 侶 主 持 而 清 乾 隆 四 十 三 年 ( 西 元 1778 年 ), 林 清 標 在 敕 封 天 后 志 書 中 的 序 言 : 昔 湄 洲 僧 承 吾 宗 大 宗 伯 公 手 授 顯 聖 錄 一 編, 復 集 見 聞, 以 付 剖 劂 時 已 不 無 闕 略 迨 世 久 年 深 版 多 散 失 茲 標 長 兒 霈 秉 鐸 臺 鳳 山, 克 邀 神 惠, 擬 將 原 本 重 鐫, 冀 得 廣 傳, 郵 書 請 標 宗 其 事 7 可 見 顯 聖 錄 一 書 曾 由 僧 人 看 管 且 資 料 曾 稍 加 刪 減 早 期 媽 祖 廟, 大 都 設 有 專 門 供 奉 觀 音 的 觀 音 殿, 並 由 僧 人 祭 祀 4 5 6 7 佚 名, 太 上 老 君 說 天 妃 救 苦 靈 驗 經, 正 統 道 藏 傷 十,( 台 北 縣 : 藝 文 出 版 社 出 版, 1965 年 ), 頁 105 徐 曉 望 著, 媽 祖 信 仰 研 究 史,( 福 州 : 海 風 出 版 社,2007 年 4 月 ), 頁 278-283 高 賢 治, 臺 灣 宗 教 ( 台 北 : 眾 文 圖 書 公 司 出 版,1995 年 ), 頁 296 林 清 標, 敕 封 天 后 志, 乾 隆 刊 本 ; 林 慶 昌 : 媽 祖 真 跡 - 兼 註 釋 古 籍 敕 封 天 后 志 ( 廣 州 : 中 山 大 學 出 版 社,2003 年 1 月 ), 頁 17-18
170 從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探 論 媽 祖 信 仰 之 宗 教 屬 性 清 莆 田 學 者 陳 池 養 寫 了 孝 女 事 實 一 文, 將 媽 祖 的 形 象 塑 造 成 一 名 民 間 的 孝 女 文 章 概 要 如 下 : 林 孝 女 係 出 莆 田 唐 邵 州 刺 史 蘊 九 世 孫 父 惟 慇, 為 宋 都 巡 官 孝 女 次 六, 其 季 也 生 彌 月 不 啼, 因 名 曰 默 八 歲 從 塾 師 讀, 悉 解 文 義, 喜 育 經 禮 佛 年 十 六, 隨 父 兄 渡 海, 西 風 甚 急, 狂 濤 怒 撼, 舟 覆 孝 女 負 父 泅 到 岸, 父 竟 無 恙, 而 兄 沒 於 水 又 同 嫂 尋 其 兄 之 屍, 遙 望 水 族 輳 集, 舟 人 戰 慄, 孝 女 戒 勿 憂, 鼓 枻 而 前, 忽 見 兄 屍 浮 水 面, 載 之 歸 葬, 遠 近 稱 其 孝 女 嶼 之 西 有 曰 門 夾, 石 礁 錯 雜, 有 商 船 渡 北 遭 風, 舟 人 哀 號 求 救 孝 女 謂 人 宜 急 拯, 眾 見 風 濤 震 蕩 不 敢 前, 孝 女 自 駕 舟 往 救, 商 舟 竟 不 沉 自 是 矢 志 不 嫁, 專 以 行 善 濟 人 為 己 任, 尤 多 於 水 上 救 人 殆 海 濱 之 人 習 於 水 性, 世 因 稱 道 其 種 種 靈 異, 流 傳 不 衰 里 人 立 祠 祀 之, 號 曰 通 賢 靈 女 厥 后, 廟 宇 遍 天 下, 累 膺 封 賜 而 稱 以 夫 人 妃 后, 實 不 當, 惜 當 日 禮 官 未 檢 正 也 生 於 建 隆 元 年 三 月 二 十 三 日, 卒 於 雍 熙 四 年 九 月 九 日, 年 二 十 八 8 這 篇 傳 記 記 錄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的 內 容 與 天 妃 顯 聖 錄. 天 妃 誕 降 本 傳 似 乎 同 出 一 轍 但 是 關 於 媽 祖 宗 教 屬 性 的 問 題, 文 章 刻 意 排 開, 而 是 以 儒 家 觀 點 強 調 媽 祖 仁 愛 與 孝 道 的 一 面 並 且 駁 斥 人 民 稱 媽 祖 為 夫 人 妃 后 是 不 恰 當 的 媽 祖 是 林 孝 女 的 這 個 說 法, 在 清 末 和 民 國 得 到 認 同 民 國 時, 鄭 貞 文 在 閩 賢 事 略 一 書 中 撰 寫 孝 女 林 默 事 略 一 文, 是 繼 陳 池 養 之 後, 一 篇 將 媽 祖 用 人 的 形 象 來 描 寫 的 傳 記 文 章 總 和 上 列 各 朝 代 的 文 獻, 可 以 發 現 每 一 個 朝 代 都 記 錄 了 媽 祖 在 儒 釋 道 三 教 中 都 受 到 重 視 雖 然 這 樣 的 說 法 提 升 媽 祖 了 的 地 位, 也 說 明 這 些 記 錄 媽 祖 的 傳 說 故 事 具 有 其 宗 教 性 但 是 如 果 就 這 樣 把 媽 祖 信 仰 的 宗 教 屬 性 歸 屬 於 儒 釋 道 三 教 互 動 與 互 相 認 同, 這 樣 的 說 法 實 在 太 含 糊 籠 統 ( 二 ) 摩 尼 教 說 將 媽 祖 信 仰 屬 性 歸 屬 於 摩 尼 教 的 是 歷 史 學 者 蔡 相 煇 教 授, 他 在 媽 祖 信 仰 探 源 8 ( 清 ) 陳 池 養 : 孝 女 事 實 見 蔣 維 錟 周 金 琰 輯 纂 : 媽 祖 文 獻 史 料 彙 編 ( 第 一 輯 ) 散 文 卷 ( 北 京 : 中 國 檔 案 出 版 社,2007 年 10 月 ), 頁 171
國 立 高 雄 海 洋 科 技 大 學 學 報 第 二 十 九 期 171 一 文, 從 史 料 考 證, 媽 祖 確 有 其 人, 生 前 事 蹟 以 宗 教 活 動 為 主, 通 曉 法 術, 能 為 人 卜 休 咎, 祈 雨 暘, 能 生 人 活 人, 不 以 死 與 禍 恐 嚇 人, 故 人 人 愛 之, 敬 事 如 母, 其 信 仰 背 後 有 許 多 信 徒 支 持 審 度 宋 代 社 會 背 景, 莆 田 地 區 居 民 有 許 多 海 商 及 鹽 戶, 在 莆 田 鹽 戶 中 可 確 實 看 到 摩 尼 教 信 仰 的 事 證, 如 果 要 說 媽 祖 信 仰 的 宗 教 背 景, 摩 尼 教 的 可 能 性 最 大 9 關 於 這 個 論 證, 蔡 教 授 提 出 四 種 說 法 : 1. 同 都 是 女 神 信 仰 : 摩 尼 教 (Manichaeism), 為 波 斯 人 摩 尼 (Mani) 於 西 元 三 世 紀 所 創, 是 雜 揉 拜 火 教 耶 穌 教 佛 教 等 教 義 而 成, 為 一 包 容 性 甚 大 之 宗 教 唐 初, 傳 入 中 國, 在 回 紇 護 持 下, 東 南 各 州 及 河 南 京 師 皆 設 有 寺 至 唐 武 宗 會 昌 三 年 ( 西 元 843 年 ) 被 禁 之 後, 轉 入 地 下 化, 為 秘 密 活 動, 歷 五 代 北 宋, 慢 慢 散 入 民 間 摩 尼 教 影 響 民 間 信 仰 行 為 最 為 顯 著 的 就 是 女 神 觀 念 的 產 生, 促 成 信 徒 緊 密 結 合, 將 信 仰 與 生 活 結 合 在 一 起 10 2. 顯 靈 事 蹟 類 似 : 後 世 所 傳 媽 祖 顯 靈 事 蹟, 有 不 少 與 摩 尼 教 類 似 如 丁 伯 桂 順 濟 聖 妃 廟 記 云 : 慶 元 戌 午 ( 西 元 1198 年 ), 甌 閩 列 郡 苦 雨, 莆 三 邑 有 請 於 神, 獲 開 霽, 歲 事 以 豐 天 妃 顯 聖 錄 亦 載 宋 光 宗 紹 熙 元 年 ( 西 元 1190), 媽 祖 以 救 旱 大 功, 褒 封 進 爵 靈 惠 妃 舊 唐 書 卷 十 三, 德 宗 紀 謂 : 貞 元 十 五 年 ( 西 元 799 年 ) 四 月 丁 丑, 以 久 旱, 令 陰 陽 人 法 術 祈 雨 陳 垣 摩 尼 教 入 中 國 考 一 文, 考 證 陰 陽 人 即 摩 尼 法 師, 因 此 摩 尼 法 師 有 法 術 祈 雨 之 本 領, 與 媽 祖 能 祈 雨 救 眾 生 的 事 蹟 相 類 似 11 3. 信 仰 傳 播 路 線 相 似 : 摩 尼 教 最 遲 在 七 世 紀 末 正 式 傳 入 福 建, 但 唐 武 宗 會 昌 至 北 宋 年 間 被 政 府 嚴 禁, 之 後 名 稱 轉 為 明 教, 以 福 建 浙 江 為 主 要 傳 播 地 區 這 條 傳 播 路 徑 與 宋 代 媽 祖 信 仰 的 傳 播 路 線 相 同 12 4. 莆 田 存 留 摩 尼 教 遺 蹟 : 莆 田 是 媽 祖 信 仰 的 發 源 地, 而 近 年 莆 田 陸 續 發 現 摩 尼 教 的 遺 蹟 蔡 先 生 因 而 推 論 媽 祖 信 仰 與 摩 尼 教 信 仰 在 莆 田 人 民 心 中 是 相 通 的 13 綜 合 上 述 四 種 說 法, 蔡 相 煇 教 授 推 論 媽 祖 的 屬 性 歸 屬 於 摩 尼 教 的 可 能 性 很 大 蔡 教 授 這 個 特 殊 的 見 解, 為 媽 祖 信 仰 添 加 了 一 個 全 新 的 視 野 9 10 11 12 13 媽 祖 信 仰 探 源, 蔡 相 煇 : 媽 祖 信 仰 研 究 ( 台 北 市 : 秀 威 資 訊 科 技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2006 年 10 月 ), 頁 306 同 上 註, 頁 281-282 同 上 註, 頁 284 同 上 註, 頁 287-290 同 上 註, 頁 290-301
172 從 媽 祖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探 論 媽 祖 信 仰 之 宗 教 屬 性 ( 三 ) 民 間 宗 教 說 民 間 宗 教 可 說 是 民 間 信 仰, 而 民 間 信 仰 的 定 義, 鄭 志 明 教 授 曾 言 : 民 間 信 仰 是 指 民 間 社 會 化 與 世 俗 化 的 宗 教, 源 起 於 古 代 原 始 信 仰 的 泛 靈 崇 拜, 是 一 種 非 儒 非 道 非 佛 的 宗 教, 又 與 三 教 有 著 密 不 可 分 的 關 係 民 間 信 仰 就 其 本 質 而 言, 是 一 套 觀 念, 在 百 姓 日 用 而 不 知 的 社 會 習 俗 中, 傳 承 了 鄉 土 百 姓 的 心 靈 世 界 故 民 間 信 仰 實 際 上 是 民 眾 的 精 神 支 柱 與 行 動 指 南, 表 現 出 民 眾 對 一 定 的 宇 宙 觀 社 會 觀 價 值 觀 人 生 觀 等 觀 念 體 系 的 信 奉 與 遵 守 14 然 而 民 間 宗 教 的 特 色, 在 中 國 近 世 民 間 信 仰 一 書 中, 王 見 川 先 生 融 合 古 今 中 外 學 者 的 論 述, 提 出 了 他 的 看 法 他 認 為 民 間 信 仰 是 一 種 文 化 體 系, 或 者 說 是 文 化 場 域, 其 核 心 是 神 明 信 仰, 包 括 神 明 信 仰 賴 以 成 立 的 宇 宙 觀, 建 立 在 它 之 上 的 祠 廟 祭 祀 禮 儀 節 慶 廟 會 信 仰 組 織 占 驗 之 術 等 等 還 有 圍 繞 神 明 信 仰 展 開 的 觀 念 心 理 儀 式 活 動 社 會 組 織, 以 及 神 明 信 仰 與 社 會 其 他 面 相 之 間 的 關 係 15 綜 合 上 述 的 說 法, 民 間 宗 教 就 是 一 種 民 間 文 化, 它 的 本 質 與 民 間 社 會 的 習 俗 與 活 動 息 息 相 關 而 媽 祖 信 仰 經 由 時 間 的 流 傳 空 間 的 傳 播, 至 今 已 形 成 一 種 文 化 現 象, 除 了 宗 教 領 域, 在 社 會 上 藝 術 上 及 生 活 上 都 受 到 媽 祖 的 影 響, 故 信 仰 媽 祖 的 現 象, 可 以 將 它 歸 入 現 代 文 化 的 一 部 分, 稱 之 為 媽 祖 文 化 肆 結 論 從 早 期 媽 祖 傳 說 故 事 的 特 色, 可 見 媽 祖 最 初 救 難 解 厄 的 能 力 展 現 在 海 上, 因 此 她 的 傳 說 故 事 大 部 分 發 生 在 中 國 沿 海, 但 是 經 由 政 治 的 影 響, 官 方 的 重 視, 以 及 社 會 背 景 的 轉 變, 媽 祖 信 仰 產 生 跨 區 域 且 漸 進 式 的 傳 播, 最 後 成 為 國 際 性 的 女 神 雖 然 媽 祖 的 生 平 傳 說 故 事 已 經 形 成 一 種 基 本 模 式, 但 是 人 民 口 頭 敘 述 傳 說 故 事 之 所 以 形 成 的 過 程 與 內 容, 有 些 講 述 者 講 述 含 糊 矛 盾, 記 錄 者 傳 抄 不 完 整 因 為 講 述 者 記 錄 者 傳 抄 者 以 及 編 撰 者, 皆 各 司 其 職, 所 以 流 傳 下 來 的 故 事 產 生 不 同 的 版 本 與 說 法, 甚 至 產 生 了 異 說 媽 祖 傳 說 故 事 的 記 錄 中, 媽 祖 的 生 活 習 性 神 奇 能 力 與 特 14 15 鄭 志 明, 臺 灣 新 興 宗 教 現 象 - 傳 統 信 仰 篇,( 嘉 義 縣 : 南 華 管 理 學 院 出 版,1999 年 1 月 ), 頁 175-176 王 見 川 皮 慶 生 著, 中 國 近 世 民 間 信 仰 : 宋 元 明 清,(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2010 年 12 月 ), 頁 4
國 立 高 雄 海 洋 科 技 大 學 學 報 第 二 十 九 期 173 殊 行 為, 常 與 宗 教 相 結 合 因 為 其 傳 說 故 事 呈 現 複 雜 的 現 象, 其 多 元 性 及 廣 博 性 使 得 儒 釋 道 三 教 與 摩 尼 教 等 教 徒 欲 將 媽 祖 歸 納 入 其 宗 教 的 神 祇 從 媽 祖 傳 說 故 事 的 基 本 模 式 而 言, 筆 者 認 為 媽 祖 傳 說 故 事 常 與 儒 釋 道 三 教 有 所 關 連, 但 經 由 分 析 媽 祖 傳 說 故 事 的 內 容, 除 了 記 錄 媽 祖 的 生 平 之 外, 也 反 映 社 會 受 媽 祖 傳 說 故 事 的 影 響, 呈 現 出 特 殊 的 生 活 方 式, 甚 至 成 為 一 種 文 化 現 象 故 從 媽 祖 傳 說 故 事 內 容 呈 現 的 特 色 來 歸 類 媽 祖 的 宗 教 屬 性, 應 該 將 其 歸 屬 於 民 間 宗 教 是 最 恰 當 的 參 考 文 獻 [1] ( 元 ) 黃 仲 元 (1987), 四 如 集 卷 二, 景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集 部, 第 1188 冊, 台 北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 [2] 佚 名 (1965), 正 統 道 藏 傷 十, 台 北 縣 : 藝 文 出 版 社 [3] 昭 乘 (1961), 天 妃 顯 聖 錄, 臺 灣 文 獻 叢 刊 第 77 種, 台 北 : 臺 灣 銀 行 [4] 徐 曉 望 (2007), 媽 祖 信 仰 研 究 史, 福 州 : 海 風 出 版 社 [5] 林 慶 昌 (2003), 媽 祖 真 跡 - 兼 註 釋 古 籍 敕 封 天 后 志, 廣 州 : 中 山 大 學 出 版 社 [6] 高 賢 治 (1995), 臺 灣 宗 教, 台 北 : 眾 文 圖 書 公 司 [7] 蔣 維 錟 周 金 琰 輯 纂 (2007), 媽 祖 文 獻 史 料 彙 編 ( 第 一 輯 ) 散 文 卷, 北 京 : 中 國 檔 案 出 版 社 [8] 蔡 相 煇 (2006), 媽 祖 信 仰 研 究, 台 北 市 : 秀 威 資 訊 科 技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9] 鄭 志 明 (1999), 臺 灣 新 興 宗 教 現 象 - 傳 統 信 仰 篇, 嘉 義 縣 : 南 華 管 理 學 院 [10] 王 見 川 皮 慶 生 著 (2010), 中 國 近 世 民 間 信 仰 : 宋 元 明 清,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